鹿夢

你满身星月静栖,也赢我一生爱意。

【安矿】士麦那症候群

我永远喜欢老年中野!

行星147號。:

士麦那症候群


 


Ambition/Crow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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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桑贾克码头的鸽子有点多,看到人也不怕。李民晧坐在长椅上,看着它们绕着买了面包食的小姑娘乱转,突然想到,自己的社交状况或许还不如这些海边的鸟禽。


然后他忽然注意到了,在角落里有只不合群的海鸽,呆呆地站在阴影里啄不到食。李民晧一瞬间觉得,是看到了傻乎乎地一味选择逃避的自己。


彼时他正穿着昨天刚从集市里刚买来的沙滩裤,然后随手从裤兜里摸出质量成迷的廉价太阳镜,戴在了脸上好让自己能够直视被阳光铺满的海面。科纳克的小贩用蹩脚的英语告诉他,沙滩裤上的图案是土耳其传统印花,又强调这种做工去别的地方至少要卖三十里拉。李民晧并不会信这种鬼话,而促使他买下这条丑陋裤衩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来源于小贩的生意头脑。他会在看到行人时大声说出至少六种语言的问好,当李民晧逛过这家店的时候,小贩冲出来对他急促地说了一通“你好” 和“空尼七哇”,最后得知面前的是韩国友人时,“安宁哈撒哟”也即将脱口而出。李民晧觉得这人好好玩。他在科纳克的服装集市里碰到自己来到这个地中海国家的第一件趣事,于是他买下了那条(他现在也认为)并没有特别好看的沙滩裤。在小旅馆换上它的时候,李民晧心想,要是朴载赫看到了,就一定会用能够充满整个基地的嗓门嘲笑道:“哥你不觉得这印花好土。”——年纪较小的AD选手,除了习惯性地用敬语之外,似乎就完全没将自己当成前辈的态度了。


 


李民晧实际上并不了解伊兹密尔这座城市,选择来这里的理由仅仅是为了爱琴海。他也并不是雅典文化的爱好者,只是听说过某些神话传说,像是英勇的忒修斯或是爱上了国王的竖琴师。他在打开维基百科前,把黑海和死海当成是一样东西,认为地中海只是像块在大陆中间的湖。而当地中海及周边地区的地图跳出来的一瞬间,他甚至非常没文化地喊出了“天啊,原来地中海这么大的吗”以及“天啊,原来土耳其和希腊这么近的吗”,这两句让曹容仁非常鄙视的惊呼。


“地中海人民要是听到你刚刚说的话,会因为即将拥有你这种旅客而哭出来的。”


李民晧小声狡辩道:“就是因为不了解才要去嘛……”然后飞快地在网站上订了机票,对着显示出“预订成功”的网页发出满意的咂嘴声。“明天下午就飞了,容仁哥你还能再看我几眼,抓紧抓紧啊。”


曹容仁转过头看屏幕,边等着排进队伍边摇头。他从未想过原来一次出国旅行可以在半小时之内就被决定,从飞行路线到住宿;但当计划这次旅行的人是李民晧时,曹容仁突然觉得它成为了一件能被理解的正常事件。毕竟李民晧有着极其丰富的单独出行经验,这点是他们所有人都知道的。他在队内时分明会有人陪伴,可又总是显得孤单,这种奇怪的感觉体现在中单选手独自一人的醉宿;Instagram聊天窗口里的“你在济州岛吗?和谁一起?”“我一个人”之类的对话;更包括,在朴载赫聒噪背景音中的、独属于李民晧自己的安静夜宵时间。


曹容仁打算在李民晧上楼收拾行李之前,再问他一个问题。


“民晧啊,你有期待过跟谁一起出去旅行吗?”——一个人真的不孤单吗?


那个时候晚间的训练室里只有他们两人,于是曹容仁清晰地听见李民晧的脚步声停在了楼梯口。然后在短暂的沉默后,他用沉闷的声音“嗯”了一声,后边好像还小声地咕哝了什么,只可惜曹容仁的听力并没有那么优秀。


 


伊兹密尔的太阳在接近九点时才会耗尽它的所有精力,开始逐渐地隐藏光芒,并躲到低矮的山丘和云层后面去。于是在此刻,李民晧无比地怀念起首尔准时下山的太阳,至少五点的落日能提供他足够时间的阴凉,而土耳其八点还亮堂着的室外环境只会让人像只被晒蔫了的猫咪。垃圾桶背后的阴影中有只打盹的流浪狗,侧着身翻肚皮,四肢向前伸出,一副满足的样子。李民晧也期待附近能有巨大建筑物的阴影让他躲避一下,然而事实是他仅拥有这棵棕榈树下的一小块投影。他同一对陌生的情侣分享这条路边的长凳,这本是件很尴尬的事情,然而他的脸皮似乎在没人认识自己的时候变厚了,即便是情侣明目张胆在他身边交换唾液的时刻,李民晧也能面无表情地继续坐着,透过棕色的墨镜片看向没有浪的海面。


他感觉到自己目前的状态很奇怪,身体上燥热而内心极度忧郁、甚至是悲观。半小时前,他试图越过时差找曹容仁聊天,对方听完他的一大堆抱怨后,说了一句“你大概只是无聊了,就跟当初去济州岛那次一样,闲的受不了就开始胡思乱想”。李民晧愣了一下,手指停在屏幕键盘的上方,最后也没有回复这条消息。只是李民晧觉得,他还很清楚自己去年在济州岛是什么样的心情,而那种无聊是和现在的郁闷完全不同的东西。于是他暂且把这种奇怪的状态称为“士麦那症候群”——由单人旅行的孤单、伊兹密尔的大太阳以及某件让他想了许久的事组成,并互相混合发酵成的病症。


 


八点又一刻的时候,李民晧决定回旅店休息。渡轮被他慢悠悠地恰好错过;走到电车站,又被告知因为某处的小范围起火停运了,李民晧楞在原地,思考了一下决定尝试搭乘市内巴士。最终他糟糕的方向感把他带到了郊区的某个站台,这时他才记起来手机上有谷歌地图这种东西,然而打开后,发现自己距离市中心的旅店有近两小时的脚程。


在这种情况下,去对面等待下一辆班车其实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那所谓的“士麦那症候群”让他做出了常人无法理解的举动。李民晧选择沿着这条边上满是荒草的小路走回去。


半小时后他经过博尔诺瓦的地铁站,站里的商店正准备歇业,他冲进去买了瓶矿泉水,继续边走边喝;一小时后他来到卡尔舍亚卡的商业街,一列的店铺光亮同黑暗交错;而在终于来到自己闭着眼睛都能走的这条街道时,他差点想要朝漆黑的天幕喊一声“万岁”。李民晧觉得自己的脚步都轻快起来,开心得一蹦一跳像是要飞到天上去一样,然后在转弯的一瞬间,愣在了原地。


李民晧并不是一个喜欢做梦的人,但某些事实就如同过于美好的梦境一样砸向了他。比如上一个十一月初,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三次的“胜利”字眼;比如某天因为朴载赫在推掉对面水晶时,一句激动的“今天我请客”而换来的免费烤肉餐;又比如现在。


他迟迟没敢走过这条熟悉的十字路口,只是看着那盏昏黄路灯光下的人影,并使劲的用拇指掐了一口食指腹——有痛感,所以这不是做梦啊,李民晧确认了。然后他开始想,要以怎样的姿势走过去才不会显得太兴奋,又或是怎样发起对话才是最自然的。而当他听到那人开口说的第一个词,当那声熟悉的、带着疲倦和无奈的“民晧啊”,顺着城市内深夜的空调风,从他的耳畔经过又绕入脑中时,李民晧把自己三秒前做的一切思考忘了个一干二净。大脑命令他不要在意十二点的车流,只需要冲到街对面,把那人抱住就好。


于是李民晧也这么做了,冲过空旷的水泥路,在一排路灯的旧黄色下,朝着露出惊讶神情的姜灿荣扑过去,然后死死地圈住了对方。他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只觉得把自己接下来半年的莫大勇气都用尽了。姜灿荣也并没有像他担心过千百次的那样,在这时刻尴尬到肢体僵硬,甚至排斥他的拥抱,反是自然地用手去抚摸李民晧柔软的头发,一下又两下,试图安慰。


李民晧想,自己大概是电视剧看多了,导致在温水中被慢慢烹煮时,就根本没有意识到,逃避是件既可耻又无效的东西。想要的东西就要伸手去紧紧抓牢,无论是冠军奖杯,还是面前的这位打野选手。


“济州岛可以不用一个人去,土耳其也是。”在抱住姜灿荣后,他听到了这样的话。然后他用手臂紧紧地卡着姜灿荣的腰部,就像是永远也不要放手了一样。


姜灿荣在喘气困难的时候想,这个人到底是有多缺乏安全感,而同时又在感叹自己过于缓慢的反应速度。无论是比赛里蹲伏在中路一塔附近的猪妹,还是生活中每个月必要的几次鼓励,他已经给予甚至是收到过太多次的暗示。姜灿荣不是个爱打直球的人,甚至在过去的二十六年里从未主动过,但李民晧使得他不得不从自己的安全区里迈了出去。就像曹容仁跟他说过无数次的那样:“你们看的我好难受,民晧胆子小,那哥你也要选择一直沉默下去吗?”这句话他平均每个月都会听一次,虽然姜灿荣心里准备做了不少,也有试想过在怎样的环境下抛出直球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他总是想的太多,直到昨天之前,也并未做出任何的实质性举动。


或许比赛中的一次进攻需要深思熟虑,过于鲁莽的上前只会葬送优势罢了。但是感情,感情这东西果然不一样啊,姜灿荣突然意识到了,觉悟的时刻是点下机票预定按钮的前一秒。牵扯是比赛中的有效战术,却并不能在感情这种捉摸不透的事情上发挥作用。


 


从休赛期的早晨醒来,姜灿荣坐在电脑前打完两盘rank,却发现身边的位置依旧是空的。他喊话让朴载赫去楼上看看,李民晧是不是突然想睡懒觉了,结果后者嘟囔了一句“行李箱都拎走了”什么的,虽然声音很轻但姜灿荣依旧捕捉到了这句话。朴载赫被姜灿荣抓去盘问的时候,朝训练室里其他的人投去求救的目光,姜旼丞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李成真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接着继续补兵对线;而曹容仁嘲讽地“嘁”了一声,表示管不住嘴的只是你自己。于是朴载赫意料之中地把李民晧的计划全盘托出,甚至友情提供了自己偷瞄到了旅店预订单。


“民晧哥一直都很不开心啊,出发的时候也在闷闷不乐。我看了那个城市,明明很漂亮,一个人去的话肯定会感到孤单的。”


姜灿荣听完之后只觉得头很大,挥了挥手让朴载赫回去训练,然后一个人在屋子里进行了自我反思。半刻钟后他径直地冲出房间,慌张地装完行李,抓着护照就跑去登机,过完海关之后才收到曹容仁的信息,短信上问他是不是出门忘记剃胡子了,然后提醒他脸上的胡渣一定会扎到民晧哥。姜灿荣那时只意识到了自己出门前根本没有做多少的打扮,就连身上的衬衫也是皱巴巴的,比起出国抓住真爱这种浪漫的情节来说,他更像是出基地门取个外卖。后来当他在飞机上重新看那条短信的时候,才发现文字中的称呼有些奇怪,直到落地重新打开漫游数据,曹容仁那条短信的后半段才送达。


“载赫抢了我的手机。”


“不过他说得对,你确实应该刮一下胡子。”


姜灿荣在心底“哦”了一声,然后打开谷歌地图试图搜索机场附近的理发店,因为并不会搭乘公共交通而在烈日下行走二十分钟,来到理发店前的时候已经满身是汗,理发师在他进门的时候立刻把空调开到了十六度。后来他也差点在伊兹密尔的街头迷路,靠着蹩脚英语和好心的路人,总算是在天黑前来到了朴载赫跟他说的那家小旅馆。姜灿荣打开谷歌翻译器,先问是不是有个韩国旅客,名字叫“Lee Minho”,矮个子,可能戴了架黑框眼镜,左耳朵上有个金耳坠,脖子上挂了条金链子。前台的小姑娘查了查档案,对他点点头,然后说那名旅客下午出去了,您可以等他回来。


于是姜灿荣就在大堂前站到了半夜,每隔半小时都探出门看一眼路口有没有人回来。他哪里知道李民晧今天会脑子抽风选择走路回来,又哪知道小中单的方向感出现了巨大问题,居然差点就要留宿街头。


但是事情就巧在,姜灿荣在出去透气的时候,李民晧正好拐过了十字路口,于是他转过弯的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路灯下的姜灿荣,而后者也用眼睛的余光瞥见了他。姜灿荣在第一时间并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或许应该冒险地赌一把,于是他无奈地笑了(他甚至不知道李民晧能否看得清他的表情),然后长开了双臂,做出了拥抱的动作。姜灿荣在那时候觉得,自己如此冒险又愚蠢的动作,在这种“抓捕真爱”的剧情里,获得好结局的概率大概已经低于百分之五十了。但事情就巧在,李民晧真的冲过来抱住了他,而且还是死死地抱住、不想松手的那种。


姜灿荣觉得自己这次的直球打得还蛮不错的。


 


伊兹密尔是个浪漫的城市。两个人可以坐在阿尔桑贾克海湾边的草坪上谈过去和未来,波士坦利的海浪声也是种安静的浪漫,在渡轮上嗅到的咸味空气都会充满幸福感;所谓忧郁又燥热的士麦那症候群,仅是限于单人旅行而已。


 


 


END


 


写到一半的时候去搜索了韩国护照是不是可以免签土耳其,发现没有出BUG于是放心又大胆地继续写下去了(


士麦那是伊兹密尔的另一个译名,感觉比起四个字的伊兹密尔更适合标题就用了。土耳其真的很美,但是这边夏天也是真的很热,大家不要来玩太久,因为真的很热……

最后,安矿是好好吃,希望大家都来入股安矿,一起快乐做梦瞎讲夕阳红中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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